文/李冠皇 KK Lee
“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沙漠裡拉著學生徒步，我在前面用力拽，他們卻在後面拖。”
這是一位化名Anson老師，在教練會談中的無力發聲。當教育者的動力像沙漠中的腳步般沈重時，一場以隱喻為核心的教練對話，如何幫他找到新的前進節奏？
隱喻提問：將內心困境“可視化”
當Anson說“動力快要磨滅”時，我試著邀請他進入一個隱喻場景：“你拉著體力不支的學生在沙漠中前進。你手中的登山杖是什麽？周圍的風沙代表什麽？”
這個提問，讓Anson發現：登山杖變成了同事支持、家長信任。風沙顯現為學生的抗拒、成績壓力。
我認為，隱喻的好處是，把模糊的“累”變成具體的“沙漠地圖”，困境突然變得可理解、可導航，以俯瞰的、全景的視角來看待。
教練提問：“如果師生關系不是拉鋸、對抗的，還能是什麽？”
當老師困在“我在前拉，學生在後拖”的對抗隱喻時，我沒有給建議，繼續好奇地跟進提問：
“前面你說孩子跟你反著拉。這個狀態，現在你怎麽看？”
這個提問開啟了Anson的反思：
“我是不是太想進步了？是不是忽視了學生的真實感受？”
我繼續提問的焦點是，你看見了自己之後，接下來你會怎麽和學生互動？
Anson老師開始建構新的隱喻：
“可能不是‘拉’，而是要先問：‘孩子，你腳痛不痛？’就像徒步時，要先了解關照到每位學生的不同情況。”
隱喻的轉化發生了：從“拉力賽”到“協作徒步”；從“對抗重力”到“調整步調”。
教練提問：“你在‘卷’什麽？這個‘卷’為誰而卷？”
當Anson提到教育現場的“內卷”時，我引著他探索隱喻背後的意義：
“在畫面裡，你還扛著什麽？拿著什麽？”
Anson發現了自己肩上的無形重量：
“扛著家長的期待、學校的考核、自己職業責任感的壓力。”
我也給出了挑戰性的問題：
“你這樣往前衝，在意的到底是什麽？”
Anson非常坦承地說：
“不想墊底，不想被比下去，想被看見。”
我接著問：
“這個‘卷’，是為誰而卷？”
沈默之後，Anson有了新的發現：
“為自己而卷。如果我不做這些，時間也是浪費。不如做一些有意義的事。”
從“被動漩渦”到“主動編織”的隱喻轉變。
教練提問：“如果完美的班級是100分，接納不完美會是什麽？”
Anson老師原本追求“全班GPA成績3.0、所有比賽奪冠”的完美畫面。我當下的反饋是：“從開學到現在，你的班級有哪些改變？”
Anson回應：“有個孩子從七八年級坐不住，到現在能堅持90分鐘的課，這就是進步。他可能只是學習不好，但品德好、身體素質好。”
我說：“你說要接納、靜待花開，那你現在怎麽看待？”
Anson堅定地說：“他可能只是學習不好，但品德好、身體素質好。這樣就很好了。”
從“完美排名”到“靜待花開”的隱喻轉換。
隱喻行動：從“心靈畫面”到“具體步伐”
會談尾聲，我接續著Anson洞察轉為行動：
“下周一新的開始走進教室，你會帶著什麽樣的畫面開始？”
Anson已經有新的行動規畫：
“從我問‘你今天感覺如何’開始，而不是‘你作業交了沒’。
老師先關注學生的情緒、面子，先和他交流，讓學生更舒服和接受的方式，來進行作業的輔導、成績的追蹤等。
隱喻提問的核心價值
1. 繞過心理防御的快捷方式隱喻提問讓人觸碰到語言背後的深層感受。
2. 創造安全的發想空間討論“沙漠中的困境”比坦白“我快撐不下去”更安全。
3. 激發創造性解決方案在隱喻框架中，解決方案自然浮現。
4. 重塑大腦思考路徑每個新隱喻都在神經層面建立新的聯結。
好問題是最好的隱喻嚮導
教練沒法給客戶答案，但每個問題都像一面鏡子，讓客戶看到自己沒看見的畫面。每一個好問題，都是一個隱喻的入口。當你感到在教育的沙漠中獨行時，試著問自己：
我現在走在什麽樣的地形上？（現狀隱喻）我和學生的連結點在哪裡？（關係隱喻）如果換一個比喻，故事會有什麼不同？（轉化隱喻）
當你動力不足、情緒低落時，試著用教練的方式問自己一個隱喻問題。也許明天走進教室時，你會發現：那些你以為在“往後拖”的學生，只是需要你先問一句：“你的腳，痛不痛？”
教育最觸動人的部分，往往就藏在這些最真切又充滿愛的提問里。
｜互動提問｜
在評論區分享你從舊隱喻到新隱喻的旅程。讓我們見證彼此的隱喻蛻變，在教育的路上，我們從來都不是孤獨的徒步者。
換一個比喻，就是換一種呼吸的方式。教育，是一場關於如何更好呼吸的練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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